主题3：亲情类

妈妈好像一直在忙碌，一直在奔波。她没吃过肯德基，不懂得流行歌曲，甚至，连电脑开关机也得我手把手地教。我说她不理解品味生活，不懂得品味生活的滋味。

我们家族有胃病史，爸爸的胃不太好。很多年前，妈妈得到了个偏方，每天早晨喝一碗开水冲的鸡蛋汤，可以治疗这种胃病。几许年来，妈妈每天早晨要早起20分钟，悄悄地到厨房，轻手轻脚地冲上一碗鸡蛋汤，再端到爸爸的床头，摇醒他，让他喝。

早上，冲一碗鸡蛋汤，喝一碗鸡蛋汤，分别是母亲和爸爸的习惯，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从我记事起，就总会听见早晨妈妈烧水的声音。我见过妈妈冲鸡蛋水，那蛋清和蛋黄瞬间交融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就像是爸爸和母亲的生命彼此融合一起。鸡蛋汤很漂亮，像一朵百合花开在碗里。我争着抢着要先喝一口，唉，那滋味竟是腥涩的。

不过，爸爸的笑容，似乎总是在验证，那碗鸡蛋汤味道很好。我想不明白，一碗鸡蛋汤，怎样会让爸爸露出满意的笑容呢？我才不喜欢那种腥涩的滋味呢。

五一假期，我早晨醒来，又听见了厨房里妈妈的烧水声。我一怔，那是妈妈在冲鸡蛋汤。我来到客厅，只见茶几上那碗鸡蛋汤依旧如花开放。我悄悄地啜了一口，不禁一怔——味道变了！妈妈笑着说：“我加了蜂蜜。”

妈妈端着汤，蹲在床边，凝视着爸爸满意地喝完鸡蛋汤。霎时，我好像懂了，那鸡蛋不论是腥涩还是香甜，在父亲何处都是幸福的滋味。二十年的坚持，二十年的体贴，二十年的凝视，一碗鸡蛋汤蕴含着关于他们何等浓郁的爱的滋味啊！

那一刻，我才明白妈妈不是不懂得品味生活的滋味。她所追求的幸福滋味全都在她对家人的支出里，她所品味的生活滋味，就像是那碗加蜜的鸡蛋汤——唇齿留香。

02

妈妈的发色

似乎从小到大，都最怕写妈妈。不是不想，而是怕。妈妈这个角色，不可浓墨重彩，更不可轻描淡写，多一分显做作，少一分显薄情。一时兴起，想写一写自身最爱的妈妈，却突然不知从何下笔。“妈妈”这两个字，光是在唇齿间萦绕，便是说不出的意蕴悠长。

在我十四年的生活中，占据了大部分记忆的，毫无疑问是妈妈，虽然有将近十年的学校寄宿生活，但我对妈妈的感情，并不因为这个，而淡漠一丝一毫。而当那一天，无意中看到放在钢琴上的照片，才猛然发现，自己从未用心关爱过妈妈。

那是一张我四五岁时和妈妈的合影。那时妈妈还不到四十，留着一头极为飘逸的长发，乌黑的长发潇洒地披在脑后，显得很是青春靓丽。她抱着小小的我，温柔地笑着，笑里有宠溺，有幸福。

我忽然心中一颤。到底有多少年没见过妈妈留长发的模样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记不清了。

中午吃饭，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问起妈妈剪短发的原因。妈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长发不好染啊！”我才蓦然想起，几年前妈妈就开始染发了。现在我看到的妈妈这一头漂亮的栗色头发，其实都是染出来的，而真正的颜色……是刺眼的白。

不禁生出了想给妈妈染一次发的念头，正巧前几天妈妈念叨着要染发，我便毛遂自荐道：“妈妈，您的头发是不是又该染了？这次我来吧。”

戴上薄薄的塑料手套，手中拿着已经被染发剂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梳子，小心翼翼地在妈妈的头发上“工作”。看着妈妈头顶的银发，我不禁鼻子有些发酸，忙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去，假装想打喷嚏。

“怎么了？”没想到妈妈却紧张起来，“是不是染发剂的味道闻着不习惯？这个东西就是太刺鼻了，来，给我吧，你出去透透气。”我咬了—下嘴唇，妈妈，做一切事情都先考虑女儿的您，又怎么会了解我的心痛。

“没事。”我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说不定是谁想我了呢。”风趣的话语让整个房间温暖了不少。我仔细梳理着妈妈的头发，终于发觉妈妈生命中最意气风发的金色年华，不知何时已悄然溜走。

真应了那句话：时光太瘦，指缝太宽。如梭的岁月，飞快流逝，如同妈妈的发色，已青丝成雪。

“妈，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您不再变老，永远是这个样子，好不好？”心中想着，不自觉地溜出了喉咙。

“开什么玩笑呢？”投成想妈妈却哂笑，“且不说这有多荒唐。就算时间真的停住，我不再变，可是你也同样不变了呀。你还如何长大呢？妈还等着看你长大的样子呢。”

听着这句玩笑的话，我眼眶微红。

原来，妈妈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打算过一丝一毫，就像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发色，并不在乎自己渐渐衰老，却悉心关注着我的成长，我的未来。

因为，她心中满满的，全是她引以为傲的一女儿。

这一刻，妈妈的爱如同阳光般冲出云层，挥洒在我的心间。妈妈的发色，在我心中，也永远定格在坚毅的栗色，再不会褪去。

回忆如快速剪辑的电影片段，那一抹醇厚的豆香，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

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看看奶奶做一次豆浆。

奶奶家蜗居在村头一间淡雅温馨的小瓦房里。天气寒冷的时候，那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便会伴随着客车的鸣笛声拥挤在这座普通的村庄中，赶趟儿似的欣赏那令人神往的雪乡风情。只要逢年过节，奶奶就会亲自在大锅中熬煮一些新鲜的豆浆。那个时候，奶奶便会呼唤我们姐弟二人：“走，卖豆浆去。”只消一会儿工夫，那溢满清香的豆浆，就被游客们抢光。

奶奶做的豆浆好喝，人们抢着买，那是奶奶精心制作的结果。

奶奶在买豆子的时候，总是那么细细地挑选，仿佛其中有宝石一般。别人在旁插手，她会连忙制止。那认真的样子真是无话可说，全神贯注的样子更令我钦佩不已。奶奶每每挑完豆站起来的时候，都会有眩晕的感觉。我劝奶奶不必那么认真，而奶奶却从未改变。

精心挑选好豆子之后，就要用水浸泡，还要亲自用石磨磨制。奶奶整日不间断地在磨前转动着，有时累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劝奶奶说干脆用电动的钢磨会省些力气，可奶奶却说，那样会失去了醇厚的豆香味道。

奶奶的豆浆不贵，天气寒冷时，人们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豆浆，便觉得周身暖暖的，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那被风雪冻红的手和脸也渐渐地恢复了本色。每到这时，奶奶的豆浆就会赚得客人心满意足的笑声。

也许是奶奶知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的道理，所以她总是把精心做的豆浆，便宜出售，似乎并不为赚得几多收入。奶奶善良，这是她生活的乐趣。

奶奶熬出的豆浆沁人心脾，散发着乡间淳朴浓郁的乡土气息。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最想做的事儿，是希望乘坐乡间的旅游大巴车，来到奶奶的身边，和奶奶一起挑豆子、磨豆浆，让那乡村间的淳朴与善良成为我成长中不竭的力量。

多少年后，你也许会看到有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老婆婆在石磨前忙碌着，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碗碗香气四溢的豆浆。但愿，那是几十年后的我，享受着豆浆的甜美和快乐。

01

抬头看看，会有别样风景

氤氲的夜色浸透蓝色的窗棂,似乎又看到明亮的烛焰泛着柔和的色泽轻轻摇曳。眼神凝注于此,抬头望去,你的面容缠绵了多少水木年华,真真切切。

日落,天边泛起缕缕红晕,带着满心琐碎的烦恼,撞门而入,唯有摔书的“咣当”声能稍稍慰藉我的心灵。物理实验作业,哪里有条件去完成?气呼呼冲入屋内,锁舌咬住锁孔,咔咔作响,我漠然。

门轻轻开了,熟悉的面孔,是爸爸。他莞尔一笑,手中托着一个轻巧的筒,“来,爸爸陪你做。”

走进光线幽暗的客厅,那个并不伟岸的身影蹲下来,默不作声地配合着我。一束温柔的烛焰划开漆黑的夜色,我小心翼翼为纸筒穿好针眼,套上薄膜,睁大眼睛观察,哦,烛光动了。

倒立的烛焰随父亲的移动变化着距离,时而大,时而小,时而明亮,时而模糊,跳跃的火苗,点亮我心。小孔成像的道理,此刻竟这么直观地呈现在眼前,成功的欣喜宛若灿灿的烛花,簇簇的绽放,仿佛要挣脱夜的黑,粲然点亮笑颜。

抬头一瞥,爸爸那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着我,凝视着那烛光。那星笔直的烛焰,灿灿美丽地闪耀着,映着他那满是风霜的面颊,映着他那新添的胡茬,绘成如此美丽的风景,别样动人。那光,火一般跳动,犹如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野菊花,在无边的静谧中,任一颗关注儿子的心在炽燃,是株在夜的沃土下悄悄抽芽的小小菩提吧?一片光的叶子,是一本黄金锻打的福音书,为我送来你的佑护,是你为我掘开一条光明之河,圈圈漾起的爱里,已注入你一汪深沉的期待。

无形的风景勾起记忆深处的渐进与清晰:溜冰场上,你形影不离,紧紧相随;校门口处,你久久伫立,翘首期盼;上琴课时,你一路接送,奔波至晚，回忆的脉络混沌成你手掌心冗杂的曲线,细数有你陪伴的无数个清晨与黑夜，雕镂我心。

清风拂过，一缕烛光掠过小孔，在懵懂的少年心中留下别样美丽的风景。抬头那一瞥留下的心动，在年少的每个朝晖夕阴踟蹰、铭刻……

                                                                       02

岁月无痕，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但总有一段记忆会在生命中留下痕迹，每当想起时，心中感慨万千，那便是感动。

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醒来，却看到窗外风雪交加，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根根树枝就像挥动着的鞭子在空中狂舞，似乎预示着汽车限号日的麻烦。待我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爸爸就一把拉起我的手冲下楼等出租车。寒风刺骨，雪花在风中乱舞，扑在脸上，冲进眼里。阴霾中，爸爸用双手紧紧地握住我，感觉宽厚有力。

我们在路口徘徊，却始终不见出租车的影子。焦急和失落中，爸爸推着他的自行车走到了我面前，用纸巾轻轻擦去后座上的泥水，他的手指触及到一颗颗小冰粒，体热将它们瞬间融化。这双温暖的手，随着时光流逝皱纹越来越多，也变得粗糙起来。

自行车缓缓向前，北风吹翻了爸爸防寒服的帽子，我才发现，不知何时爸爸的青丝中多了几绺白发，岁月留下了痕迹，几道皱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爸爸原本圆润的脸颊，曾经明亮的眼睛经历了风霜也变得暗淡了……小时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瞬间，酸楚从心里涌上了鼻尖……

“冷吗？”

“还行。”

“戴手套了吗？”

“没……”

自行车一下子停在了路边，爸爸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我套上，又用围巾围住了我的脸，只露出我的眼。透过唯一露出来的双眼，我看见爸爸的脸上不知是雪还是汗，全湿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又继续前行了。坐在后座上的我，隐约听到了爸爸的喘息声，路边的树木后退得也越来越慢了，我知道爸爸累了。

注视着爸爸的背影，内心充满愧疚，原先的焦急渐渐被那一阵阵心疼和感动代替。

“爸，您歇会儿吧。”

“不用，马上就到学校了。你冷不冷？”

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滑过鼻梁，流到嘴里，咸咸的。

“不冷。”

此刻周围的景物都已模糊，只剩下爸爸高大的背影，还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