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读什么书——答女儿问

（原载《大连日报》/十/13)

你刚入中学，想做许多事情，读许多书。让我给你开书单，我以为很简单，用心一想，又觉得不简单。给你开书单，犹如给你列食谱，一是让你喜欢，有花样，有滋味；二要让你能吃饱，有营养，又能消化得了。

你在小学时对秦文君校园小说爱不释手，现在渐渐不读了，又读陆星儿、张抗抗等女性小说和散文，这个暑假又迷上了曹禺《雷雨》，还问了许多问题。这样先读近，后读远，各种文体都自由地接触一些，是正常的，是有益的。阅读也是有阶段的，从易到难是最好的方法。在初一这一年，你可以把林海音和老舍的书拿来读，如果还有闲暇，再读沈从文、汪曾琪。台湾的白先勇的故事也很好。他们的书好懂，故事强，文字好，人物也直观，能吸引你。我中学时读过的《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书架放了很久了，你都是看了几眼就放下了，好像不喜欢。时代不同，又有个人偏好，我不勉强你。阅读固然要循序渐进，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自由的心。

现在有各种给中学生推荐的书目，你只可作参照，不可盲从。有的书目把鲁迅的《狂人日志》、《阿Q正传》和晚期杂文也列了进去，我不赞成，至少这对你不合适。鲁迅的文章是最伟大的，千年上下无人能比，几代人都在用心读。但我不希望你过早读鲁迅的书，消化不了，会伤胃肠。中学课本部署一些鲁迅的短小的散文和小说，这对你就够了。虽然如此，你还是多读现代文学作品为好，这应该是你中学阶段的阅读起点。有了这个起点，读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就会通畅些，读当代作品就会识别高下。

你的古文、古诗比我小时学得好，这是基础。你可以选择一些古代白话小说来读，像“三言二拍”。假期时再读《西游记》。《水浒传》你可能不喜欢，那就选几个重点章节。中学阶段古文是重点。从语文课本看，古文约占全书三成。但依我所见，课本对你是不够的。课本所选取只是一瓢水，真正的井在课外。可是先从哪儿汲水最好呢？最佳先从《世说新语》注释本开始，里面的小品有趣，简短，易懂，三言两语，意味无穷，是中学生最好的古文读本。有了这个基础，往前读唐宋，再往前读先秦，就不会有攀岩之感了。那么，《红楼梦》什么时候读呢？要避开中考和高考两个时段，选高一到高二之间某个假期读最好。那时你十六、七岁了，是有能力读下去的。

外国文学是不是不读或少读呢？不是，要读，但不要读太多的译作，最佳结合你的英文学习从原文读起。你的英语老师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让你们背诵一首美国农村音乐歌词，这是很好的方法。

靠不住的书是害人的，不要读，不要信。明星和权贵的自传不要读，二两肉八两粉，读多了，会染上自恋和恬静的习气。现在中学生都在谈论韩寒，他的《三重门》你已经读了，我不知道你读后的感受。我尊重你，但我不妨把我的经验告诉你：读书不能势利眼，不能谁时髦谁靓丽就追随谁，谁有权有势谁能吆喝就买谁的账。

  初中三年要读多少本书？30本以上吧。20本小说，10本其它文体，不能再少。没有这个量，你的阅读和写作是过不了关的。

（ 《大连日报》年10月13日）

【后记】这是年我女儿上初一时我写的一篇文章，当时发表在大连日报（年10月13日）上。几天前整理材料，意外发现了这篇文章。重读此文，不得不承认，时过境迁了。世事速变，初中语文也在变，课本变化多次，中考题型几乎是年年变化，这些都引导着学生和老师与时俱动。彼一时的文章怎么能用作此一时的指导呢？好象是不应该。但是，细摸深量之后，又发现，语文的经脉还是不变的，占主导篇章的依然是经典的文学和主流的表达。这篇文章所谈的主旨“阅读固然要循序渐进，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自由的心”，我认为，依然是今天的初中生所应该坚持的。因此，我把此篇转给上了中学和准备上中学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