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西瓜虫——一个特殊孩子的陪伴
“老师,这是什么?”
“老师,你看它穿的什么衣服”
“老师,他在吃什么?”
“老师,你看这个小老鼠!”
这是一个6岁多的小朋友悠悠在跟木子鱼儿童之家的老师谈话,你可能会觉得“这不是很正常么?幼儿园的小朋友不都是这样跟老师讲话么?”
可你知道么,就在两年多前,悠悠已经被送去过好多个幼儿园,但都是呆不了几天就被劝退了。
妈妈带他去医院,被医生诊断为孤独症,在康复中心几个月,也没有任何改善。
为什么别的幼儿园不接受他呢?刚入园的时候,我们就感觉到不对了。
来园头几天的时候,悠悠和任何人没有眼神交流,只会自己在沙池里玩沙子,很久很久……
一周之后,好像安全感强一些了,会去和别的小朋友互动了,但我就发现,悠悠总是去打扰别人,破坏其他小朋友的工作,和别人互动的方式总是让人不愉快,小朋友看到他就会紧张。别的小朋友和他玩,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我就留意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次,小西带了一个好看的、特别的杯子。来到园里后跟别的小朋友分享,大家传递着看,有的小朋友还露出羡慕的眼神,小西露出得意的眼神,还在不断表示着所有权:“哼,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你们看漂亮吧,别把它弄坏了,看完要给我哦!”
这时候,悠悠过来了,他一伸手,别的小朋友就把杯子也递给他看,他接过来,大家都觉得他看看就传给别人的,谁知让大家猝不及防地,他猛地往地上一摔,杯子摔坏了。
小西“哇”地一声哭了,别的小朋友也不知所措,有的说:“悠悠,你怎么这样,这是小西的,你不经过他的同意怎么把他的东西摔了呢?”
悠悠根本不理大家,一转身就跑开了……
慢慢地,会发现他有太多让人不喜欢的表现,他干什么从不和别人交流,别的小朋友的玩具他看到了想拿就拿,别人的零食也是拿起就吃,有时别人的水杯他拿起就把里面的水全部倒掉。或者把水杯推翻,任那水住外流,而他又跑走了。搞得后来小朋友一看到悠悠过来就会不自主的叫:“老师,快过来,悠悠又来捣乱了。”“老师,快来看看悠悠,不要让他破坏我们的工作。”
甚至有一次,新新发现一只西瓜虫在地上爬,一动它就蜷成一个小球球,新新就咯咯笑。过一会儿,西瓜虫觉得周围安全了,就抖开身子继续爬,就在这时,悠悠过来了,一脚把西瓜虫踩死……
新新吓坏了,老师赶紧过去搂,新新在老师怀里哭了好半天……
老师们也很关注悠悠,只要悠悠出现在哪个老师负责的区域,她们都是高度紧张。
悠悠经常自言自语,但当家长和老师试图跟他交流,又发现他根本不会去听别人说的是什么,他说的只是一些刻板的词和句子,而且是自己在说。比如他会看着你说:“悠悠四岁……!”当你以为他是在跟你说话,去回应他:“哦,悠悠四岁了,长高了!”他又会眼神瞟到别处,或者喃喃着“悠悠四岁”跑开了。
一年多过去了,现在的悠悠,已经可以安静地自己看书,并且持续很长时间;看到自己喜欢的小动物会主动的和老师表达;能把教室的教具都取下来摆成很长很长的一排,然后走到老师跟前说“老师你看”,并露出得意的表情。
在这个过程中,老师们有多辛苦,只有自己知道。总的原则是既要保护好别的小朋友不被打扰,也要照顾到悠悠情绪和心理发展。
有多少次,当悠悠去打扰别人时老师会说:“这样的行为不可以,现在我要限制你的行为5分钟。”老师坐在那里,揽着他的胳膊和腿,限制悠悠的行为,陪悠悠待一会。悠悠很不喜欢老师的限制,会不停地哭着“我不舒服!我不舒服!”徒劳地往外挣。老师虽然着急,也心疼,但还是会坐在那里,向悠悠表达爱,抚摸悠悠的身体,时间到了,老师会告诉他“这样的行为不可以,我们去看绘本好吗?”一般这时候悠悠就会露出高兴的神情,跟着老师去。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悠悠对阅读开始感兴趣,特别喜欢绘本里面他感兴趣的小动物,自己能盯着绘本里的某个小动物独处很长时间,嘴巴里也会喃喃自语小动物的名字。
“这是小老鼠!”
“这是小老鼠!”
“这是小老鼠!”
……
后来开始去触摸教具,摆放教具;再后来慢慢的会用语言和小朋友交流,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在进步,他在逐渐地融入到这个环境,小朋友们也在慢慢地接纳他。
当然,这近两年的时间,悠悠之所以变化这么大,最重要的还是他有一个伟大的妈妈。
妈妈说,医院诊断孩子是孤独症后,别的亲人甚至爸爸都有些失望,但妈妈没有放弃孩子。一直持续地去做感统训练,户外运动,从没有间断。在孩子高兴的时候,平静的时候,对什么事物吸引地时候,就跟他说话。从说:“妈妈、爸爸”,到“蚂蚁、小狗”,“公交车、电动车”,再到抽象的词语“喜欢、不行”。别的小朋友可能说几次就知道了,以后就会主动说了,但对悠悠可能是几十回,几百回,几千回……
无条件地关注,温柔地坚持,充满信心,再苦再累都在坚持,如果不是妈妈,很难有别人有这样的耐心。
在木子鱼幼儿园,除了老师们要延伸妈妈的功能,周五的出行,周日的自然教育,使悠悠能够更好、更多地融入到大自然里。能够每天有更多的户外和大自然的接触,每天都会有新奇的事物吸引悠悠的注意力,减少了他只是呆在自己世界的时间。而且和那些花草,小动物、昆虫的接触对他来说是兴奋的,喜悦的。
现在的悠悠也不会再去摔东西,攻击小动物了。之前这些行为也说明了,他有一些表达的时候是不被允许的,甚至被讨厌的,被指责抱怨的,当然现在我们也无从知晓是在和谁的关系中产生的。
在老师的和家长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在逐渐地成长,社会化进程在稳步推进,虽说和同龄孩子相比还不够,但我们都对他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充满信心。
这几年我接触了不少的自闭、多动的儿童,医学诊断书被家长拿到的那一刻,无不是像五雷轰顶一般,但其实有很多孩子只要我们对待他们的方法、态度是对的是可以恢复到有一定的社会功能,甚至完全正常。但是,只是系统的、耐心的陪伴、训练是不够,很多人忽略了孩子和大自然的充分接触,这是最关键的。简单总结几个要点: